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买椟还是买珠
买椟还是买珠
俗话说“佛靠金装,人靠衣装”,古董珍玩亦是如此,一副好的装潢不只是对一件器物的保护,更是持有者审美情怀的体现,也是对鉴赏者的一种尊重。
一日跟随一老辈看货,卖家声称有一对道光宫窑粉彩碗。约好见面地点后,只见一人提着一只塑料袋,袋中一团报纸包裹而来。前辈只是瞥了一眼便说:“假的”。遂起身离去。就此事我当面请教该前辈,前辈只是淡然一笑说道:“如此贵重的东西不说用个好锦盒,怎样拿出来个有样的包装来保护。就报纸一包就跑来跑去,也不怕碰碎了,可见那人打心眼里就没把它当个东西。你说这会能真吗?”
且先不论东西的真伪,前辈的话确实是金针度人之言。毕竟每一件古物都是娇贵且脆弱的,岂有不善加呵护的道理。今就器物装潢而论,市场上通常捡到的多为日本飞白木金一类,木盒一只,上用毛盒墨题器物名称,外加绳带捆系,个别复杂的在木盒之内,器物之上加以锦缎包袱。平心而论,这种日式包裹首要重在保护器物本身的安全性,或彰显主人珍爱之情,善则善诶,但其中缺少个性与灵活,灵气与美感略有欠失。而中国传统装潢在重视保护器物之外也重视装潢本身之美。换言之,就是把装潢本身也当作一种艺术品来经营构思,使装潢本身就能成为一件具有美感的陈设品。乾隆爷在这其中就做的非常极致,相信不少朋友前一段都看过关于台北故宫博物院“品牌的故事—乾隆皇帝的文物收藏与包装艺术特展”的讯息,也包揽过其中部分展品的风采。其间装潢制作无不精细华丽,充满帝王家尊贵,以天子九五至尊,集天下良工,,命词臣设计,自然得心应手,罔不顺意。然而这种穷极富丽,不惜工本的制作却是普通人家所难以承受的。
与“皇家气派”相对应的是文人学士注重雅道的文人器玩装潢。此类装潢推崇素雅简约与考据流传。而民国是上海垄家瞻麋斋则为其中代表之作。
垄心钊(1870—1949),字怀西,亦用怀西,号仲勉,斋名瞻麋斋,清初才子垄鼎慈之后。垄心钊生平写好文物,兴趣广泛,入民国后,龚氏即便隐退,长居十里洋场热衷于文物收藏。
龚世所收藏文物文物种类之繁足以令人为之惊叹,从战国越王创宋代名家书画,宋女窑盘以及时大彬,徐友泉,陈曼生等人所制紫砂。尤其所藏印章,自战国到六朝间铜、玉、石、官、私印章达二千余方,蔚为大观。虽然老先生收藏文物看似包罗万象,但还是有其收藏方向,对所收文物品质
也多有坚持。如紫砂壶,龚老先生也只收到文人紫砂的代表陈曼生,之后也就不入其收藏范围了。
世家子弟,科甲出身又兼半世仕途。一同造就了垄先生非凡的品味,“文人器玩”概念可以说贯穿了老先生一生的藏品之中,老先生对仕心爱的文物总是藏之,孝之,绝非为在他人面前炫耀,且老先生绝不用一般粗糙烂布擦拭藏品,常用自身磨平润的衣袖口擦拭。老藏家对文物的钟爱,细心由此可见。
因此,龚氏文物收藏的最大特色,在于其精致考究,古朴典雅的包装。无论是书画还是各类文玩精品,外盛以木盒,紫襌盒成红木盒,取精致的铝锦包面,用柔软丝绢为卧囊。据垄安英女士回忆,垄家长年雇有工匠以应需要制作各种锦盒、木匠,老先生亲自指导、监督。有些藏品甚至以锦囊与紫襌木匠作双层包装。巧妙结合的物件实用与审美的各种巧思,除了赖以保护文物的实用功能外,还有锦上添花之功,更将装潢变得有艺术鉴赏价值。
除古朴雅致的包装外,垄先生对于藏品考据也极富特色。于装潢之上除贴鉴藏印文及亲笔撰写标签外,还会有墨书条以及藏品来龙去脉。细读龚先生墨书,纯粹继承古典士大夫随笔风格,文风简练雅致。藏品本身品质及风雅掌故无不成备,后人巨匠把玩之余,亦横生众多物外之当趣,也留下了研究的线索。
收藏,作品一项高雅的鉴赏活动,无形中尽可显示出主人的知识,修养,气质和品味,是高雅的精神享受。龚氏精细考究的典雅装潢是个人内在的外化体现,绝非财力雄厚可轻易获得的。是文人收藏,品质集藏的经典范例。无怪物谢稚柳先生都对其赞叹不已。